贫困人口一年暴增150万!泰国穷人,要怎么样才能拯救自己啊?
最近
,泰国街头出现了很“正能量”的一幕。
一群在芭提雅经商的中国人,自发在街头为当地人分发物资。
虽然只是大米鸡蛋鱼罐头之类的生活物资,但是对于这个被疫情打散了三魂六魄的旅游城市来说,这一份微薄的心意,也算是对市民们名副其实的雪中送炭了。
而且,与一般慈善活动“慈善五分钟,拍照半小时”的做派不同,这些组团慈善的中国人,没有留下自己的姓名,由于口罩的缘故,甚至连面孔都没有在镜头前露出。
在这个时期,这样的行动,无论如何都值得人们最真挚的点赞。
然而,光明是黑暗的影子。
慈善的闪耀,往往意味着这个世道困厄的蔓延。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向身边伸出援助之手,反过来也就意味着身边的世界,越来越多的人,过不下去了。
根据世界银行统计,按照每日费5.5美元的“中等收入国家贫困线”,整个2020年泰国贫困人口增加了150万,总贫困人口突破520万人。
一个冷冰冰的数字里,是多少走投无路的悲剧,多少山穷水尽的绝望,多少家庭风雨飘摇的泪水。
泰国人民乐善好施,皇室、政府、财团、稍有富余的白领和商人,都在不断发起募捐慈善活动。但是在数百万人的贫困面前,慈善活动,只能是杯水车薪。
政府多次动用上千亿泰铢,对失业民众进行现金救助,但只能解一时燃眉,无法扭转大局。
民众依然怨声载道,一次次在反对派的鼓动下围攻财政部,要求泰国削减皇室开支,以此赈济民生。
该怎么办,怎么救?是该捐助、补贴、撒钱提振,还是对国家上层进行改造,向富可敌国的财团豪门征银化缘?
泰国式扶贫,路在何方?
泰国的“扶贫史”的开端,要从700多年前说起。
传统暹罗社会,是一个庇护主义的封建王朝,上层为下层提供关照,下层向上层投靠效忠,整个社会是无数个大佬与跟班之间的契约关系,抽象的“国家”和“君主”在政治上的存在感很低。
在这种“个人依附主义”的古典封建社会中,社会上层,有义务以个人的名义,照顾生活有困难的下属和乡民。这种道德要求,又逐渐泛化到整个阶层,地位崇高的贵族精英天然对陌生的贫民有救助的义务,可以让捐助者积累功德,凝聚人心。
因此,最初的国家系统性扶贫,是不存在的。只有“马大善人”式的个体慈善,或者君主对臣民的恩惠赐予。
佛教,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了很大促进作用,各地的寺庙实际上部分扮演了民生福利机构的作用,达官贵人常常以向寺庙捐献作为积攒社会声望的手段,再由寺庙向需要救助的贫民进行赈济(在扣除很多佛塑金身的开销之后)。
漫长的数百年间,这就是传统暹罗社会,唯一的“扶贫”形式。
直到今天,泰国、缅甸、柬埔寨等上座部佛教国家,按照“人均捐款在个人收入中所占比例”计算,依旧是世界排名前列的“乐善好施大国”。
而一部分政府的民生投入,乃至正常开销,泰国也常常将其包装成君王的善举,以“国王御赐五千两”的形式,完成政府税收向民生领域“用之于民”的过程。
1932年,暹罗爆发“民党革命”将政治体制从绝对君主制转变为君主立宪制,国王为国家元首,总理为政府首脑。
从革命胜利到1975年,泰国实际上是一个军政统治下的威权主义国家,经历了35个内阁和12个总理,所有掌权者都是通过政变或军事任命而上台的。
掌权的老军头们,并不太关注“扶贫”的问题,23年间依旧没有出台任何福利政策和国家级扶贫方案,泰国式扶贫仍然停留在“大佬乐捐一百蚊”的层次。
直到1975年,在风起云涌的左翼革命的压力下,事情才有了转机。
那一年,刚刚经历军政倒台的泰国,诞生了第一个民选政府。
上台的克立·巴莫总理主持制定了泰国历史上第一个“扶贫计划”。
这个计划的核心是,由国家出资25亿泰铢,成立一个“功德委员会”,用这笔资金雇用贫困村民作为临时工,从事公共基础建设,修桥架路拉电线啥的。
这实际上就是典型的“以工代赈”,政府人为制造就业需求,以劳工报酬替代资金救助,堪称罗斯福新政在泰国的全面移植。
这一政策,很受欢迎,让泰国城乡矛盾缓解,降低了乡村穷人的革命风险,被当成了“富裕的城市”对“贫困的农村”的一次大型转账。
虽然一年之后泰国再次发生流血政变,民选政府光速被军方赶下台,但是这项政策却保留了下来。
此后20余年,泰国无论是军政府,还是民选的文官政府,都延续了这一扶贫政策。
一直到2000年,他信上台。
2001年1月,他信·西那瓦领导下的泰爱泰党赢得压倒性胜利,并于同年2月上台。
他信嘛,本就是依靠农民选票上台的,自然要将“扶贫惠农”的力度搞上一个台阶。
他信政府认为,此前“以工代赈”的扶贫方式,只能让乡村贫民得到短时就业,长远而言治标不治本。要想“治本”,则必须要给农民足够的资金来创办或者投资企业。
于是,他信推出了“每村百万铢贷款计划”,向村民提供大量低息贷款,给农民用来做创业启动资金。并同时推出“一乡一品”计划,大力扶植地方中小型乡镇企业。
这个政策,本质上属于“大撒钱”,虽然农民欣喜若狂,对他信更加忠诚,但是由于缺乏有效的销售渠道和国内需求,大部分村民实际上将资金变成了“消费资金”而非“创业基金”,相当于把扶贫的珍珠鸡给炖了。
最终,他信的扶贫某种程度上成为了拉美化的,过把瘾就死的,不可持续的“民粹政策”,反对派抨击他用政府资金去买选票,结果钱是花出去了,但泰国农村还是没能摆脱贫困,短暂的繁荣昙花一现。
到英拉政府执政末期,由于“稻米典押计划”的失败,泰国政府财政枯竭。军方挑动政治动乱,并以“止暴制乱”为由发动政变,夺取他信政权,他信的“百万贷款扶贫”也寿终正寝。
不过,他信时代建立的医保体系,延续了下来,极大缓解了泰国民众“因病致贫”的压力。
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,泰国扶贫政策趋向保守。
主要原因是,全球金融危机对泰国的经济造成打击,泰国内需不振,经济结构更为依赖“对外出口”和“境外游客”两大领域,没有余力再去直接扶贫。
于是泰国的扶贫策略,向“补助企业,间接扶贫”的方向转变。
阿披实政府时期,曾经搞出过一个“泰强健计划”,拨款70亿铢补贴企业,让企业扩大就业,按照人头向招工企业进行补贴。
这个思路,是花钱资助企业,让企业促进就业,以就业实现扶贫。这一政策确实显著提升了泰国民众的就业率,并创造了GDP年增长7.5%的经济奇迹。但是与政府关系密切的大型企业财团,成为了这一扶贫项目的主要受益者。
2014年,巴育政府政变上台时,泰国经济处于低迷状态,军政府一边要刺激经济,一边要大力扶贫以争取政治支持,可谓压力山大。
巴育政府推出的扶贫政策包含了此前很多元素,甚至很多地方接近他信的政策。巴育最著名的扶贫新政,是推出国家福利卡,登记贫困人口,加以直接现金补贴。
结果,一下子泰国登记了1400万贫困人口,占全国人口四分之一。后来筛选了一番,剩下1100万人,享受政府的各项补贴。
客观来说,巴育军政府的扶贫意愿,是真诚的,力度也是很大的。
但是单纯的“给钱”,在长期扶贫效果上连他信还不如,理念上出现了明显的倒退,属于“威权政府民粹主义”的典型,比拉美还拉美。
除了显著增强了巴育政府的支持率之外,这一政策同样没能扭转泰国的贫困率。由于大家抢着当“贫困户”,加上世界经济的萧条,泰国贫困人数连年上升,越扶贫,贫越多。
疫情来袭之后,泰国经济受到致命打击,这已经不是巴育政府能解决得了的问题,而是世道的问题,大环境如此,别说扶贫,不崩溃就算不错了。
减少贫困,缩小贫富差距,历来只有两条路线:
一是“劫富济贫”,提高对富裕阶层的税收,向贫困者转移支付。
二是“蛋糕做大”,提升整体经济体量,实现大河涨水小河满式的共同富裕。
泰国扶贫,反复纠结于两者之间,忽左忽右,无法持久。最重要的是,泰国缺乏对贫困人群精准辅助和鼓励的能力,无法促进受助者自发的良性循环,钱花掉了,也没能实现“授之以渔”。
将钱给农民,便是花钱买人情,将钱给企业,又成了“给大户扶贫”。无论哪个方向,钱都最终流向资本,穷人不过是将钱从政府手中转移到财团的工具。
因此,缺乏经济发展的环境,足够的政府能力,民众自身的奋斗精神,扶贫无论用何种方式花钱,都难以奏效。
更何况,现在这个样子,也没钱可花了。
泰国今后怎么办?这个问题,我们没有答案。
但是,要求泰国政府向民众继续发钱,甚至实行美国杨安泽都没能实现的“全民基本工资”,肯定不是出路。
指望乐善好施的民族传统,共渡难关,同样杯水车薪。
而贫困一旦旷日持久,必定引发动荡,老百姓不会管你凯恩斯学派还是芝加哥学派,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威权的军事政权,一个花钱如流水的皇室,一群越来越富有的大型财团,一群“少吃一顿饭,便能让我活一年”的精英阶层。
到那个时候,无论上层多么“慈善”,一旦反对派振臂一呼,民众将选择感恩,还是选择讨债,想想便能猜出结局。
希望这个疫情,快些过去,让泰国经济有喘息的余地。
在那之后,再去好好回顾历史,思考未来,让权力与财富的分配更平等,让老百姓有奋斗的动力,为泰国谋求一个更好的未来吧。
说到底,我们不知道,最终的答案。
只能祝愿泰国,自己去找到了。
华人语言学校泰好学视频号开通啦!
往期
头条新闻
◆ ◆ ◆ ◆ ◆
+++
监制:王新宇
文:岳汉
图:综合自泰媒
编辑:布周十面派
来源:泰国网
点分享
点收藏
点点赞
点在看